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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o搬走了(1 / 2)

围屋深处走来一个黢黑的中年男人。

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,五大三粗的。

手里握着奶瓶,急匆匆来到妇人身旁:

“谁找?”

他望着门外的陌生女人发懵。

眼见着那女人俩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,愣在那里与他一样发懵。

他不禁问:

“你哪个,我们认识吗?”

乔佳善惊愕的目光往返于二人身上,眉头越拧越紧。

她面向妇人,齿间挤出了疑问:

“……他是你老公?”

“是啊。”

对于这个疑问,妇人很是不解。

“这里不是陈挚家吗?”

“陈挚?”

妇人正疑惑,中年男人插话道:

“啊,他老早就搬走了。我们五年前在他手上买下的这宅子,他搬了得有五年了。”

“搬走了?……”

无数猜想交织在一起,她不敢相信:

“这不是他过世爹妈留下的家宅吗?他怎么会卖了?”

中年男人耸了耸肩,轻描淡写:

“谁知道呢,八成赌博了吧,欠了一屁股债。不然当年怎么那么着急卖家宅啊?这是他爹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,还是低价处理,估计被追债了吧。”

是不是被追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当年她拿着路边随便捡来的宣传单充当录取通知书,向陈挚要来了好几万。

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钱是哪里来的。

他给了她,她就拿着。

比什么都心安理得。

横穿几个村庄的河流源头是一座山。

越临近山脚下,越是荒无人烟。

无人往来的路尽是野草,差不多人一般高。

密树茂盛不见光,白日里都显得有些阴冷。

穿过树丛,便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滚过岩坡的河打出四溅的水花。

远远便听到哗啦啦地响。

没有了茂树的遮挡,阳光肆意倾洒,染得水波闪闪发光。

河岸边,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。

屋子周围用简易的栅栏圈出了一个庭院。

栅栏上爬满了瓜苗,走近些都能看到零零星星的瓜初见轮廓。

院子的门栏没有锁,立柱上挂着一盏锅盖似的灯。

乔佳善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。

小小的木头平屋一眼望过去并不大。

一旁延伸出顶棚,里边用砖头砌出了灶台。

裸露的砖头连漆都没有刷,简陋虽简陋,但锅碗瓢盆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。

填平的水泥地沾着些木屑。

板车上还堆着没有卸下来的原木。

作木用的器具靠着边摆放在院子里。

还没来得及去看那一群长势喜人的花草,乔佳善的目光便被窗台那一整排木雕所吸引。

大大小小的木头人摆作整整一排。

它们长得一个样。及腰长发雕出了发丝的根根分明,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双眼皮,鹅蛋脸型秀气的鼻子,还有笑起来露出的虎牙。

不。

其中有一个不同。

那是两个木头人手牵着手雕在了一起。

乔佳善伸出手,将那一双木头人从窗台上拿了下来。

捧在手心里细细地看。

这是一对男女。

精致的雕刻让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。

唯独男人的脸上,没有雕出一双眼睛。

指腹摩挲过男人的脸,忽有抽颤。

在本该刻画出眼睛的位置徘徊了许久。

她紧抿着唇,却怎么都抑不住眉心的抖动。

沉积在心底好些年的霜雪毫无征兆的开始融化了。

化啊化啊。

潮水越涌越烈,快要将她的视线淹没了。

血脉相连的人视她如无物,张嘴要口饭吃都要被骂一句败钱货。

她的至亲对她不管不顾,她的旁亲只想榨干她身上的价值,她的朋友靠酒肉牵扯。

她没有被记挂过,她没有被惦念过。

她没有被这么竭尽所有的对待过。

她把他当随意践踏的玩物。

践踏他的身体,践踏他的心。

他又把她当作了什么呢?

卖了过世爹妈留给他唯一的宅子为了让她进城里读书。

每个月汇到的生活费一分不差。

他有打过电话联系她吗?

有的吧?

只是从未接变成了关机,从关机变成了停机。

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石沉大海,断了牵连。

可他是个瞎眼睛,一个只会作木头的瞎眼睛。

于是。

他就这么一直在守着那堆木头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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